某晚在SoHO看电影,银幕上的Keira Knightley和Mark Ruffalo正坐在纽约一处户外餐座上聊天。这画面让人止不住出戏:女服务生的绿色连衣裙,门口教堂的红墙,蓝色的店门......半小时前,我们正坐在同一家摩洛哥馆子的窗前,吃着烤蛋小米和牛油果吐司,直到电影开场后才从Mott一路小跑到Houston街的这家戏院。 电影后段响起For Once In My Life,精准的情绪位置让人暗暗叫绝。几个月前决然未曾想到,会有这样一个计划外、状况外,恣意而又纯粹的夏天。
住在上西区,能够用脚轻松丈量这个地势起伏的Manhattan Valley。某个晚上散步,发现了106街医院改建的豪宅入口,简单温柔的喷泉小广场,连门房大爷的笑容都拿捏得恰到好处。往Harlem方向走会经过全是大叔的拉美发廊,徐冰的凤凰还浮游于110街大教堂的穹顶下。Westside Market门口延绵不绝的水果摊,就像Butler图书馆的档案柜。十一点后,对面韩国干洗店的帅叔早已关门闭户,而楼下的“夜叉拉面”还亮着深夜食堂的灯。偶尔白天在家,总能听到楼上吊嗓的歌剧女演员,尽管跑调,热情却高昂持久。
这几个月里看了那么多的电影,我知道了肖申克并不曾在纳粹集中营里自我救赎,金刚狼的钢铁利爪并非与生俱来。也知道了上海离阜阳车程五百里,南京的盲人推拿与发廊则只隔一场冲刷理智的雨。画面太多,故事太长,倒也从来没有快进过。
其实毕业的时候,焦虑感从爸妈来之前就开始弥漫;在西部,一个电话便匆匆定下纽约;西部旅行结束回到屯里,一些东西飞速完结,前方又还尚无头绪,就像那场倾盆大雨里,在Western Ave上捉襟见肘的方寸树冠,HMart真是个遥远而虚幻的目的地。直到迅速定下回深圳,轻松地知会过爸妈,都没有意识到,尚未抵达的纽约已远在身后。
这个夏天依旧去了不少机场与火车站,新的故事来得毫无征兆,以为牢不可破的纽带却忽然难以维系。希望我们都能保有自己所信的,却也不以执念去改变周遭。
又比如《风柜来的人》:青春正是长长的风,来自无垠,去向无踪。主观的、任性的、手动延长的青春期,仍然还没有可以依附的出口,但有值得相信的陪伴。越来越相信,真实的交换,再是无垠无踪,都会留下些痕迹。而所谓相信,不只是信美好的表象,愉悦的过往,更能够无所顾忌地坦陈悲观愚昧盲勇。是自我催眠也好,因缘至深也好,看似轻率,无所保留与全情投入都是可遇而不可求。
“If only it could be like this always: always alone; always summer; the fruit always ripe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