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Yard蹲了太久,快要以为任何距离都大不过某条斜穿草坪的树下小路。周三晚钻出地铁站走向Kendall Theatre,一路惊呼街道和建筑尺度恍如国内城市——当然要是行人和车辆数目都三次方一下就更像了。那之后大银幕亮起,另一种来自手持摄影的真实上画。这部A Separation对我而言就是现代德黑兰日常图景的投射,除了结束时令人心惊的钢琴声外没有任何配乐,对话、人群与车辆的嘈杂构成了全部声效。 片头和片尾都是满分。故事紧凑一气呵成,但又有足够多的分神专用瞬间,留给德黑兰那些拥挤的街道和矮墙转角的光线,给女人们的头巾、公寓楼台阶、室内沙发和窗帘......相比那些表情、语言和视觉细节,对于一个不熟悉伊朗文化的观影者来说,剧情反倒是最易理解的部分。片中两个阶层各自面对的生活难题与相互间的意外纠葛,表面写实,但暗流实在太多:一切想要逃离或握紧的东西,内心不见硝烟的战争,以及看似轻描淡写其实浓密满布的宗教思想。
再看今晚Philip Glass在Piper的演奏,其著名的Metamorphosis选段让我差点睡着。那种纯粹的对构成的探究与实验,正如Mohsen后来在对谈中拼命想要联系音乐与建筑中某些基本概念一样,有些执意而无聊。但随后他介绍了已故诗人Allen Ginsburg所录制的"Wichita Vortex Sutra",并演奏了他们合作的钢琴配乐,我边听边扫维基才有了基本概念。日常语言、媒介信息、反战宣言拼贴而来的直白字句,伴随对美西景观的孤独想象,钢琴旋律与人声起伏交织,在曲终多时、全场早已进入异常安静的Q&A环节时,仍让我耳际轰鸣不断。
这样两部性质迥异的演出,一个直白一个纷繁,但都不约而同地根植于日常,在充满力量的构成与陈述下反而虚化了那些我们熟识的实体。
特别喜欢开场不久时Glass说的一句话:“我一直不清楚音乐究竟从哪里来。建筑师可以从空白(emptiness)开始工作,可我在写一首曲子之前,似乎已经有一些东西在那儿了。我的工作也许不是创造,而是发现。”
当然,他并非不感兴趣形而上的议题——“建筑关乎空间,音乐关乎时间,是否空间更为本质?”——但随后又扶扶眼镜,笑着讲起罗马某音乐厅里与舞台相隔一英里、小跑上台都需十分钟的不靠谱化妆间。